M_may

坚韧淡然

【TG】国王的舞蹈

题目取自《国王的演讲》

 

 

 

 

再回到这个地方,不同于每一次,崔胜铉是带着紧张的。

教室还是原先旧旧的样子,墙纸因为老化的缘故一条条脱落下来,墙上的窗户半开着,裹挟着夏秋之交晚风特有的潮湿味道吹进来。

走到巨大的镜子前崔胜铉放下背包,那位老师正背对着他喝水,角落的灯因为坏掉而暗了一片,轻轻地咳嗽一声,喝水的人便转过来冲他笑。

“你来啦。”

一如每一次见面。

他穿着宽松的运动裤,踩着旧板鞋,偌大的教室里还是只有一把椅子,崔胜铉冲那人点点头,一个人先做起了冥想。

马上就是世界巡演的第一站了,策划为他专门安排了一段纯跳舞的部分,编舞加了不少难度大的动作,崔胜铉还不能很好地消化。

掌心合十,抵在胸口,他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。

 

 

 

崔胜铉被姜大声带着进来时,正赶上少儿班放学,“老师请崔胜铉先生进去,陪同人员请在外面等候。”最晚走的孩子说。

教室保持着二十年前的装修,墙上留下小孩子大大小的舞鞋脚印,半地下室的房间只能依靠一边的窗户通风。

在巨大的镜子前崔胜铉摘下墨镜,那位姜大声口中的老师正背对着他喝水,早秋的晚风还掺杂着燥热,角落的灯管闪了一下,崔胜铉不耐地咳嗽一声。

“请稍等,”那老师转过来冲他说,“刚刚上完两小时的课,嗓子有点干。”

诺大的教室只有老师屁股下一把椅子,崔胜铉脚上今天穿了一双新的帆布鞋,鞋底硬得要命,原本是不想来的,姜大声好劝歹劝。这并不是他找的第一个老师,在韩国人才济济的娱乐圈,崔胜铉是个特别的存在。

彼时的hiphop刚刚从美洲大陆漂洋过海,在亚洲的东部逐渐风靡起来,作为一个少年天才,刚出道的崔胜铉可谓是红极一时。

吃这碗饭的都明白,在这个行业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才,眼见着新人井喷式增加,崔胜铉的热度也渐渐降了下去,公司忙着推出一批又一批的新人,眼下的状况无比明了。

众所周知,崔胜铉是个音乐天才,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舞痴,作为一个不会跳舞的巨星,若是他能在新歌的MV里爆冷门地跳一支舞,再借着先前积累的粉丝基础,影响力一大起来,重回榜首拿着最好的资源的日子也不会遥远。

但很显然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,崔胜铉的四肢不协调也是出了名的,一次次尝试的结果并不乐观,公司也早就在心里否了这个方案,大概是认定了就算天上下红雨他崔胜铉也跳不出一支舞。

他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那人的。

“您好,我是权志龙。”

老师走过来同他握手。

“top。”

“哦我想在这里我们还是以姓名相称?”

“我不是来这里做户口调查的。”

“首先需要明确一点,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大明星,我们必须彼此信任,互相尊重,必要时候,毫无保留。”

“我并不觉得我们需要这样。”

“我的地盘我说了算。所以现在,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?”

“……崔胜铉。”

“很好,我叫你胜铉哥或哥,你可以叫我志龙。”

崔胜铉张了张嘴,这种时候脚跟就会格外地痛。

“我想不如我们坐下聊吧,”说着,老师便盘腿坐在地上,“请别拘束,随意些。”

“你在开玩笑?”崔胜铉穿着一条西裤,是提臀的修身版,但老师的表情十分真挚,那人还在抬着头示意。

“我真是疯了。”他听到自己这样说。

“那么舞蹈室的第二条规矩,宽松的裤子,踩开了的旧鞋。”

“我记得我还没有聘用你做我的老师。”

“倒是,我的确是还没有决定要教你,”

 

 

喝完水的权志龙也走过来与他面对面坐下冥想,他这才敢慢慢睁开眼睛,偷偷瞧着那人白皙的脸。

大概是常年待在半地下室的缘故,权志龙的皮肤很白,穿着黑色衣服的时候显得尤甚,那人的嘴巴原本就是这样红吗?崔胜铉想,还是今天的灯光格外明亮呢?

 

 

彼时的权志龙训起人来格外有一套,看出他柔韧性差得要命,于是热身活动变成了一套瑜伽,你必须要同身上的每一块骨骼达成和平,那人说,崔胜铉听不进去,下犬式是最痛苦的,他全身抖得像筛糠,那人却还是不留情地把他的脚卡得更远。

在那之前,崔胜铉准备好了新专里的主打歌,然而公司那边的消息是——延后发表。平日里相熟的策划找了他,公司最近要推出新人,没有那么多的资源再分出去。

课程一周三次,他也有这个闲情,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入门的孩子才做的事情,倒是咬着牙坚持了几个月,总算看到些成效。权志龙并不是他找的第一个老师,先前找过不少名气大要价高的,指望几个课时叫他速成,碰上他异常僵硬的身体,往往在试课时就被请退。

没过多久一直跟着自己的姜大声被派去带新人,这算是彻底闲了下来。

那段时间正赶上圣诞,人人都指着年底发新单曲,崔胜铉闲赋在家,写写歌,或是没事就跑来练练舞。要说,从不会到会,也算是是他长进最快的一阵。

到了春天,公司好像彻底忘了他这么一号人,恰逢合约到期,就干脆解了约。

那时他已经会跳那么一两支简单的舞,权志龙发了狠地练他,舞蹈成为他新的发泄口,肌肉也有了记忆。

 

 

比起那些以舞蹈难度大强度高而出名的人们,崔胜铉还差得很远,眼前的人可以随随便便把几个动作融合在一起,但他不行,他只能对着一套编舞不停地练习,以期达到烂熟于心。

练习了这么久,权志龙比他更了解他需要什么样的引导,也许这就是少儿班的老师的优势吧,他这么想。

他们一遍遍地对着镜子重复同一组动作,汗水很快把他棉质的上衣打成深色,那人训起人来还是毫不含糊,嘴上也不饶人,他不在状态,那人也看得出,干脆叫他原地休息。

崔胜铉弯下腰撑着膝盖不住地喘,汗珠顺着头发滴到地上。

“再来。”

这是最后一次练习了,他不想带着遗憾。

眼睛却不住的瞟向那人的小腿。权志龙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棉质短裤,将将遮住腿根处的纹身,崔胜铉总是盯着那人小腿肚上的十字架出神,手上的动作也就总是出错,那人一遍遍地演示,可他的眼光却移不开随着动作而抖动的十字架,大概是那人天生体毛稀疏的缘故,显得很干净。又圣洁。

是该把自己钉上去的,他这么想。

 

 

五月,权志龙第一次为他的新歌编了舞,姜大声来找过他一次,说哥我跟了你这么多年,你去哪我就跟着你,被他拒绝了,自己这里一切未知,不忍心让姜大声再跟着冒险。

他无事可做,每天泡在舞蹈教室,小孩子们上课他也跟着学,惹得哄堂大笑,被忍无可忍的权志龙赶了出去。

偶然的一次,权志龙将他练习时的片段拍了下来,觉得有趣,他便放到社交账号上去,谁曾想词条半个钟头之后便挂在了榜首。随后他突然变得忙碌了起来,不少公司朝他抛出橄榄枝,专辑制作也提上日程。

崔胜铉的回归来势汹汹,标志性的手指舞也成了别人竞相模仿的范本。他很快签约了新的公司,发了新的专辑,打歌,广告很快填满他的空白时间。

再见面,已经是夏天。

 

 

“你退步了。”

差不多抠下来所有的动作,权志龙扔给他一瓶水,这一天的练习算是打住。

“有酒吗?”

那人用不解的眼神瞧着他,却在他的坚持下从办公室的冰箱里拿了几听,他们在教室空旷的地板上并肩坐下,音响里底底的女生在轻声吟唱。

“公司为我找了一位国外的老师,”崔胜铉把手里的易拉罐捏得咔咔作响,“听说是很出名,上课也很有一套方法。”

“那很好啊。”这天的权志龙好像格外平静。

“编舞名气也很大,这些年在ins上很出名。他们还给我配了几个伴舞,作为这次巡演的固定团队。”

“恭喜你。”那人捏捏他的肩膀,还在等着他说些什么。

“以后大概很少会来这边——说起来,你还完完全全就是我的启蒙老师啊。”

“敬瑜伽。”那人把手中的酒高高举起,朝着灯管,他便也跟着敬。

“说起来,你帮了我这么多。”

“收了费的,”权志龙吞了一口酒,伸出手指:“一大笔,你是大明星,我可狠狠敲诈了一次。”

“那么也算是一次成功的投资了。首尔舞蹈教室这么多,我却偏偏走进你这间。”

“是啊,大明星呢,穿西装裤,笨的要命,一副臭脾气。”

“你很记仇啊。”

“首因效应。”那人无辜地耸耸肩。

“希望有机会让你重新认识我。”二氧化碳在胃中升腾,权志龙转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。

嗓子突然开始发干。

何时起权志龙之于他已经不单单是奇怪又固执的舞蹈老师,起初只觉得将他塞到少儿学校是一个天大的笑话,而现在他也开始怀念起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里所发生的一切。

“你是很强大的。”那人曾这样说过,在沉寂了几年后,他花了半年的时间卧薪尝胆,然后如先前公司的人们所猜测的那样,重新回到顶峰。那人帮他做了这么多。

他渐渐地倾身向前。

何时起他总是盼望着来到这间半地下室,等那人慢吞吞地喝完水,再在冥想时睁开眼睛偷偷看,并不只有教少儿班的那一套,那人身上有最正宗的西海岸的hiphop味道,还有一些什么崔胜铉说不上来的别的别的东西。胡乱干扰。

他倾身过去,权志龙却将易拉罐里的酒一口干掉。

音响里的女声诉尽衷肠,他的视线慢慢滑落到地板上。

“这栋楼很快就要被拆掉了,”那人盯着掉了漆的门说,“当初选在这里也只是作为一个过渡,没想到一待就是好几年。”

“还要感谢你的学费,让我换一间更好的教室。”

“是吗?”他听到自己的声音,虚幻又缥缈。

“虽然知道你很忙,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,等到新的教室弄好了,请你去打打广告。”

“我会的。到时候,请联系我。”他也干掉了最后一点啤酒。

“也很感谢你一直以来没有把我的消息透露出去。”

那人抬头愣愣地看着他。

“那么,我先回去了。”

出门之前,他回头看了一眼,那人开了一听新的酒,怔愣地盯着自己的脚尖。

 

 

 

 

初冬,崔胜铉结束了自己的第一轮巡演,姜大声重新回到他身边。权志龙的新教室还是设在一栋旧楼里,不再是半地下室,这些年攒下的前帮他租下了一整层楼,大落地窗被遮光窗帘严丝合缝地挡着,灯光也换成了暖黄色。被一些公司给练习生常年租用着。

上课的教室在走廊最里的转角处。

崔胜铉靠墙等在教室外,少儿班还没有下课,音响里放着二十世纪初的流行单曲,时不时夹杂着老师数拍子的声音。

“崔先生?”下了课的权志龙一开门便看到门口站着的人,孩子们忙着和他道再见,男人就沉默地等在一边,等到最后一个孩子离开,方才迈开脚步。

没有课的时候会有练习生跑来借教室,空教室是先到先得的,一窝蜂跑来的练习生看着大明星把老师拉进屋里,走廊一时间小小地沸腾了。

仿佛早有预料,权志龙好整以暇地抱臂站着,等大明星开腔。

“其实做明星很烦,人们会时刻关注你在做什么,所以总是不停地上新闻。”

“全世界跑着巡演,常常不在家,也没有休息的时候。”

“写不出歌的时候会烦得恨不得把自己撕掉。”

“一场演出结束,晚上会因为汹涌而来的孤独睡不着。”

他深深地看进那人的眼睛。

“外国的老师编舞很难,我总是学不会,但还是得一直不停地练习。”

“每当这时候,就会想起你在我眼睛上绑着布条,让我感受自己的动作和身体。可是当我闭上眼睛,我只想更爱你。”

饶是早有预料,权志龙还是抽了一口气。

“是你赋予我舞蹈的能力,把我当作一个普通人,尊重我,信任我。”

“所以我来问你。”

“权志龙,你愿意和我一起上一次新闻吗?”

 

 

 

—END—

 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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